Mikimoto~~

話說每個行業都有三大節氣,我從事的行業也有"專屬"的三大節氣.只是,我們行業的三大節氣跟別人不同.

以往年前,我們會大量"送客",今年卻一如往常,"留校察看"居多,年後卻開始大量送客.尤其又到了清明節時雨紛紛,"領便當"更加明顯.廢話不多說,進入正題.一連三天的夜班正逢周休二日,第一天學妹輕描淡寫說他們家很怪,卻也沒說如何怪法,等我真正跟他們接觸之後,他們真的是怪咖,星期六姐弟來醫院探望媽媽,只要媽媽有個風吹草動就會立即按下nursing call,等我去詢問他們有什麼事情時,他們卻問一些不懂媽媽爲何會有這種症狀出現,但是病患出現的種種症狀卻是之前已經解釋,但是他們卻一副不了解的樣子,而且講話口氣欠佳,或許年紀小不懂媽媽的病情,不懂人情世故,但是,他們跟媽媽的互動卻是少之又少,有天晚上,準備翻身時,老二就說:我媽媽還沒餵牛奶(患者之前吃東西容易嗆到,所以放個鼻胃管,以防止吸入性肺炎) ,好心的我就說:好,我等一下會幫忙餵食,你們沒學過餵食嗎?(其實他們之前就會餵食牛奶了,而且學妹也說兩姐弟都有一餐沒一餐的幫自己媽媽餵牛奶,晚上要他們幫自己媽媽餵牛奶動作還慢吞吞).

他們臉皮厚到可以塗牆的跟我說:他們沒學過,副有教學精神的我就說:好,我教你們怎麼餵食和注意事項,結果,弟弟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,姐姐在我身後晃個兩圈之後和弟弟並肩一起看電視,還給我討論劇情,然後頭也不回的說:餵完牛奶,我媽媽要喝水,水要是溫的.這時差點脫口譙出三字經,當下讓我有股想打人的衝動,我隱忍打人的衝動,但是我也不是剛出社會好小姐,講話沒禮貌不打緊,對自己媽媽一副不關心的樣子,就看我怎麼好好修理你們,當我為完牛奶,我就說沒溫水了,去倒水,倒水不算是懲罰他們.凌晨2點,翻身時間又到了,呼呼大睡的兩個人,還睡到打鼾,就這樣硬生生被我從睡夢中叫醒幫忙翻身,這時,我發現病人已經全身大量盜汗,心想大事不妙了,而我也不想打草驚蛇,我想等我狠狠的修理這兩個人在跟他們說病患狀況不對,我就說:病患的衣服和床單的濕了,要換新的,兩姐弟心不甘情不願的起床翻身換床單,老二這時就問我:爲什麼會流這麼多汗?這是尿嗎?心裡os一下:終於逮住機會可以讓我好好教訓一下他們,此時,我也一付鄙視的口吻的回答說:你的尿會從嘴巴留出來嗎?你媽媽已經盜汗兩天了,你不知道嗎?可見你們根本很少和媽媽有肢體上的接觸.而我對盜汗這件事也沒多加解釋,做完我該做的事情,monitor我該monitor的vital signs,果然氧氣濃度不足,證實我想的那回事.

清晨5點,患者氧氣更低,我又把他們姐弟倆叫醒跟他們說:妳媽媽狀況不好,請你們通知爸爸來醫院一趟,6:30爸爸到了醫院,值班醫師跟他們解釋完當時病情之後,7:00爸爸和兩姐弟跟我說:他們要回家了,晚上再來,我ㄧ臉疑惑的表情看著父子女兒三人,心裡想:晚上來是要收屍嗎?我對著這三人說:先生,妳太太的狀況很不好ㄝ,可能撐不到晚上ㄝ,他們竟然說:沒關係,就這樣回家了,只留下12歲的女兒.OH!My God!感覺就像是隔壁老王家即將要辦喪事,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,晚上上班時,學妹跟我說:今早病人往生打電話通知家屬,病人的兒子說爸爸在忙不方便接電話,學妹還跟他說病人已經往生了,他兒子講話態度很差的說我們現在無法到醫院,學妹直接跟他們說沒身分證無法開立死診,等他們來醫院時,他們又哭成一團,在電話那頭態度冷到極點,真不知道他們在演哪一齣?

一連三天看到他們對媽媽的態度,當時很想大聲訓斥他們:妳媽媽替你們把屎把尿這麼多年,現在是你們反哺報答她的時候,妳們卻一副事不關己,好像她不是生養妳們的娘一樣,雖然現在很多人都認為病人住院所有事情就是要小姐一手包辦,反觀,這是你們唯一可以和病人親密接觸的一刻,也是大家感情最為緊密的時機,以後入土,這樣的機會是不會再有了,如果連最後的機會都被醫護人員剝奪,當你們有天回享這些回憶全是空白一片,